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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5月10日 星期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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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风

宋波

五月的风,是带着温度的。它不像三月那样怯生生的,也不像七月那样莽撞。它只是来了,轻轻地来了。这风里总夹着些"绿肥红瘦"的意味,李清照笔下的那份初夏的慵懒,就这样被风裹挟着,吹进了寻常巷陌。

早晨推窗,风就进来了。它先是在窗帘上打了个转,似乎要专门营造一幅“水晶帘动微风起”的意境,然后才溜到我的书桌上,翻动那些没压好的纸页。我总疑心它是识字的,不然怎么专挑我昨夜没写完的稿纸掀呢?它掀得那样轻巧,那样不经意,倒显得我的恼怒有些小气了。这风分明是个调皮的书童,专爱翻检主人的笔墨。

五月的风是个出色的信使。它将蒲公英的种子送往远方,将槐花的香气送入千家万户。晏小山词曰:“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这“微雨”中,想必也有五月的风在作祟。它携着雨丝,将花瓣从枝头摘下,又将燕子送到更远的屋檐。自然界的一切讯息,似乎都靠它来传递。

幼时在乡下,常见农人于五月插秧。他们弯着腰,将嫩绿的秧苗一株株插入水田。风过处,秧苗便摇曳起来,远远望去,竟如绿色的波浪。农人的笠帽也被风吹得歪斜,但他们从不恼怒,反而显出几分惬意。这风,吹散了劳作的辛苦,带来了泥土与青苗的气息。我常蹲在田埂上,看他们劳作,念起刚学的诗句:“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农人田间的说笑声,伴着诗词混在风里,飘得很远。

五月的风最是包容。它能容纳花的芬芳,也能消化尘世的喧嚣。你忧郁时,它便轻轻叹息;你欢愉时,它便翩翩起舞。东坡居士被贬黄州,写下了“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词句。我想,他定是在五月的风中得到了慰藉。这风不问你的身份,不计你的贫富,只要你愿意敞开胸怀,它便慷慨地给予清凉。记得少时家贫,夏日无钱买冰,母亲便让我坐在院中的槐树下,说:“让风吹吹就不热了。”果然,五月的风穿过槐叶的间隙,带着淡淡的槐花香,感觉比冰块还要解暑。

风里总带着故事。有时是远处工厂的机油味,有时是郊外麦田的青草香,有时又是谁家厨房飘来的饭菜香。这些气味在风里交织,旋转,最后消散在空气中,像无数个微小的人生。五月的风,就像个行走的诗人,收集着“梅子黄时雨”的惆怅,“绿树阴浓夏日长”的闲适,还有“小扇引微凉”的惬意,然后将它们撒向人间。

我站在阳台上,感受风从指缝间流过。风又来了,这次它掀起了我的衣角。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说的话:五月的风最懂事,它知道什么时候该来,什么时候该走。现在想来,母亲说的何止是风呢?这风里分明藏着“流光容易把人抛”的叹息,也藏着“晴日暖风生麦气”的欢喜。它来去自如,不着痕迹,却在我们心上留下了浅浅的印记,像一首关于初夏的朦胧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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