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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油田,一条金色的纽带

甘建华

离开青海油田已经三十多年,我却还不时关注老东家,忘不了那些正直善良的友人和令我尊敬的老领导,而老东家亦没有忘记我曾经奉献的青春与激情。2023年7月7日晚,青海油田党委宣传部在茫崖市瀚海油苑举办“花土沟的梦——甘建华诗歌朗诵会”,吸引了花土沟生产基地各单位领导、驻地茫崖市党政领导及百余名文学爱好者参与其盛,人民网、中国作家网、青海日报、湖南日报等数十家媒体纷纷报道。我在诗中写道:“冷湖、茫崖、花土沟培养的诗人/不会忘记,曾随父母流寓斯地/我的心,永远为之而歌唱”。

2010年9月底,我陪同家严家慈游览古城西安,受到周治连、郑玉屏贤伉俪的热情款待。治连先生与我是衡南县茅洞桥同乡,他长我11岁,都是衡南六中的校友。他的初中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正是我高中时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衡山人雷震霆先生。我们相识于西部花土沟,那时他是青海油田水电厂厂长,后调西北石油管道建设指挥部,退休前是副指挥。

我们入住的是他们单位的宾馆。西北石油管道公司是一家花园式企业,园内种植了许多名贵花木,其中一种长着五颜六色蒴果的乔木,在秋风中摇曳生姿,格外引人注目。治连先生告诉我,这是栾树,又叫灯笼树,中国古代用栾树的种子制作佛珠。他还告诉我,这个小区的规划和这些树木的种植,都是张德国书记的功劳,张书记是这家公司创始人、首任指挥兼党委书记。

从西岳华山回来那天,治连先生告诉我:“德国书记听说你来了,想见见你。”这时我才恍然想起,已逾二十年未见过张书记了。他曾任青海石油管理局党委书记八九年时间,是当年三项工程项目(尕斯库勒油田120万吨产能建设、花土沟至格尔木435公里输油管道建设、格尔木100万吨炼油厂建设)创建者和领导小组组长,不但造福青藏高原数百万人民,也为油田后续高速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几十年来,他一直深受干部职工家属的爱戴与崇敬,“德国书记”这一称呼饱含着大家由衷的敬意。我们虽无特殊关系,但既然到了他家门口,无论如何都要登门拜望。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年逾古稀的德国书记依然精神矍铄,气度雍容,丝毫没有老态龙钟,反而有一种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气概,甚至从他的脸上依然能够看到昔日的虎威。当他告诉我,他不仅经常读我的文章,随口说了几个篇目、几个句子,还知道我的出生年月日时,我简直目瞪口呆。从那以后,每逢我的生日,都会提前一天收到他的祝福短信。更让我感动莫名的是,每年春节前两三天,他必定会提前打来拜年电话,这一习惯竟然持续了十来年。

说实话,我曾在很长时间搞不清楚,德国书记缘何会在赋闲后,忽然对远在湖南衡阳的晚辈青眼有加。直到读了《张德国的石油人生》,书后附有其青年时期业余诗作21首,我的心头似有所悟。这些诗歌都是他1959年至1960年写的,主要是为基层井队出黑板报、壁报提供宣传稿件。从这些诗作中,可以看出他年轻时朝气蓬勃的积极心态,以及那个年代石油工人激情燃烧、勇往直前的精神风貌。日前在他生命处于弥留之际,我将这些诗歌整理推荐给北京中诗网发布,许多网友欣喜地留言:“原来咱们德国书记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枚妥妥的文艺青年啊!”

记得那时在青海油田西部前指(前线指挥部)固定工作,我见德国书记总是穿着中山装,上衣口袋插着一支钢笔,下边两个口袋各装一个笔记本。开会时,他常常瞄一眼记事本,侃侃而谈,言辞简洁,很少说废话。别人发言时,他总是认真倾听,并不时在本子上做记录。新闻界有句俗话:“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而我对这句话的深刻理解,多年后被德国书记的工作笔记所验证。2020年10月,《青海石油报》拟发表我写的《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油井》,其中提到狮20井的海拔高度。我记得之前的数据是3430.09米,但编辑发来的大样却改为3436.79米。我问这多出的6.70米是怎么回事,对方说是请采油专家审稿,从资料库中查找到的数据。我不敢轻易相信,转而咨询德国书记。因为1984年10月,狮子沟构造带狮20井在钻至井深4100米处获工业油流,正是他主持开发的这口高产井。很快,他查找到了原始记录:狮20井,地面海拔高度3430米,设计井深5200米——这就对上号了!

第二次见面是六年后,我前往西安领取首届丝路散文奖。治连夫妇非常高兴,在未央路上的徐记海鲜酒楼设宴,邀请来尊敬的德国书记,还有曾任青海石油管理局党委常委、宣传部长,后任西北石油管道公司副指挥的张佩荣先生。我则邀请了新华社陕西分社的两位前辈,时年83岁的姚宗仪老先生,1954年9月随同康世恩到柴达木盆地西部采访,与李季、李若冰并称“初进盆地的三个文化人”。比他小6岁的马集琦先生,是《祖国的聚宝盆柴达木》的作者之一。1982年,他撰写《冷湖至花土沟路难行》内参,经中央领导批示,青海省、石油部于1983年正式立项。又一年七个月后,冷湖四号至大风山128公里直通柏油公路建成,使冷湖至花土沟路程缩短了99公里,让人们不再在尘土飞扬中,遭受经牛鼻子梁那条“搓板公路”之苦。而修建这条公路的指挥长正是德国书记,他曾与曹随义先生(当时的青海石油管理局办公室主任,后任青海省委秘书长)徒步踏勘路线,从上午十点一直走到深夜。因此,这场饭局真如诗仙李白所说:“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2023年8月初,我和好友凌须斌参加德令哈海子诗歌节,返程时特意途经西安,既是为了游览大唐不夜城,也是为了看望现在西安的油田老领导。2日上午,我们先在张书记家中欢聚,发现他已经拄着拐杖,行动虽有些迟缓,但精气神依然蛮好,始终面带笑容,有一种长寿仁者的慈祥端庄。贾阿姨说:“听说你们要来,他昨晚高兴得都没睡好。”我坦诚地说:“我们虽然不是德国书记提拔的干部,但青海油田这根金色的纽带将我们联系在一起。我们俩是青海油田职工子弟,父辈能够拿到比较高的退休工资安度晚年,特别感念德国书记在任期间做出无与伦比的贡献。如果没有他当年坚强主导建设三项工程,就不会有青海油田1991年的历史性突破,那年原油产量首次迈上百万吨台阶,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千万吨级油气田。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如果没有他在敦煌建设轮训轮休生活基地,青海石油人的身体健康都会成问题,幸福指数绝不会有现在这般高。”我为大家朗诵了一首诗歌《花土沟的梦》,凌须斌则专为德国书记献唱一首青海花儿《雪白的鸽子》。他的金嗓子令老人家惊叹不已,连连感叹“没想到、没想到”。

那天午宴仍在徐记海鲜酒楼,做东的是青海油田职工子弟、曾任长庆油田机械设备首席专家李宁会,他也是闻名全国油田的教授级高级机械工程师。我还特意邀请了另外两位尊敬的老柴达木人——曾任海西州委副书记兼格尔木市委书记,后任青海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再任陕西省政协副主席的田源及夫人周玉惠伉俪。

宴会开始前,张书记忽然站了起来,手扶着桌沿,缓缓说道:“今天我们能欢聚在西安,实属不易。大家都是从柴达木盆地走出来的,那段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献给了几千里外的青海油田。虽然我离开青海油田多年,但油田的发展依然让我魂牵梦绕。我常常想起那些为柴达木石油工业发展与我并肩战斗的同志和广大职工艰苦创业的情景,想起那些充满希望的储油气构造和柴达木的山山水水。”

也就是这一次,我为张德国、贾梅英二老拍摄了一张合影。所有见过这张照片的人,都会感叹他俩长得真像,而且精神气象清爽明亮,闲适高贵,仿若一对神仙眷侣。这或许是他们一生中最好的合影,或者之一?承佩荣先生相告,2025年3月18日,在张书记遗体告别仪式上,亲属致答谢辞时,大屏幕同步播放的就是这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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